——2008.10.3日 史乃礼
我的童年是在山东老家朝城度过的,儿时的记忆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清晰。
记得小时候,在我家院子里西墙边有一棵掉光叶子的梧桐树。当人们走进胡同路过梧桐树下时,总是惋惜地说“这棵梧桐怕是活不了”!
梧桐树长的地点确实有点奇怪,在敞亮的院子里偏偏选在墙根处出生。梧桐的阴阳清凉分盖了我家和隔壁两家的院子。夜里下雨,淅淅沥沥打在叶子上的雨声和落地的滴答声,也为两家分享。
不幸的是院子里蚂蚁过多,梧桐的枝干被蚂蚁所蚀,渐渐地叶子落光了,只剩下挺直的身子伫立在那里,一动不动,亭亭犹如青玉,直刺天空。
春天到来,树身上居然偷偷地冒出了绿芽。半月过去,团团簇拥着树端。谁说这株梧桐不会再活呢?它长了新叶,或者更会长出树枝,不久定可恢复从前的那个硕大的树荫了。
一阵风吹过,叶儿又被吹落下来,拾起一看,叶蒂已被蚂蚁啃啮了三分之二,这是蚂蚁干的好事。哦,真可恶!
蚂蚁又来了,风又起了,好不容易长得巴掌大的叶子又飘走了。但梧桐不管这些,仍然萌发新的芽,吐新的叶,整整忙了一个春天,一个夏天,树干结实了许多。
秋天,一棵老槐树还沉郁地绿着,年近古稀的榆树,也坚强地护着青青的叶子,想保留它的家档。但那禁不住西风的寒吹,犹如败家子儿,一夜不见了绿叶。只有院子里却添了蔚蓝的天空。
迎门墙跟前的几簇菊花,在荒草里开出嫩黄的花儿,但比从前小了些,寒霜中泛着的夜来香小花,便觉得娇媚可怜。偶尔几只不知名的蝴蝶翩翩飞舞,停在花上好半天不动,幽情凄恋,它要僵了,它愿意僵在花片的冷香里。
这时候,院子里另外一株梧桐树,叶子也飞去大半,秃顶的梧桐自然更是一无所有,只有挺立的身躯兀立在那儿,任凭严寒折磨……
但是我知道,秃的树干也正在严寒里蕴育生命,等待来年的春天。虽然仍有蚂蚁和寒风,但我知道,梧桐的后代——种子,已经落入了土里。